颅缝早闭(craniosynostosis, CS)又名狭颅症，是指颅缝过早融合，导致颅骨其他区域代偿性生长，形成不同类型颅缝早闭。其主要治疗方式是手术，手术的主要目的是改善脑容量及外观^[1]。颅缝早闭除导致脑结构异常和颅骨畸形以外，还可导致神经发育障碍，包括运动障碍、语言障碍、认知障碍等。神经发育障碍会影响患儿未来生活质量。本研究回顾性分析在湖南省儿童医院接受神经外科手术治疗并于手术后在该院接受康复干预治疗的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发育障碍患儿临床资料，分析康复干预效果及其影响因素。

本研究为回顾性研究。以2016年9月至2023年3月在湖南省儿童医院神经外科接受手术治疗、并于手术后实施康复干预治疗的41例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发育障碍患儿为研究对象。病例纳入标准：①根据2021年《儿童颅缝早闭症诊治专家共识》诊断为任一类型颅缝早闭；②已接受颅缝早闭手术，符合神经发育障碍诊断标准，且手术后格赛尔发育诊断量表(Gesell developmental schedule, GDS)发育商(developmental quotient, DQ)评分≤85分；③手术后接受康复干预治疗。排除标准：①手术年龄超过5岁；②失访或康复干预前后未接受GDS评估；③合并影响智力、语言、运动发育的其他疾病。本研究通过湖南省儿童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HCHLL-2025-11)，患儿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

GDS是评估0~6岁儿童发育水平的工具，其中DQ=发育年龄/实际年龄。术后首次GDS评估为病情稳定且手术本身不影响评估结果的第一次GDS评估；手术后末次评估：距离首次评估时间大于3个月，且年龄小于6岁的最后一次评估。本研究根据术后末次与首次GDS的DQ差值进行分组，DQ差值≥10分为效果良好组，＜10分为效果欠佳组。

采取综合康复干预方式，即早期运动感觉干预、认知行为治疗、语言治疗、物理治疗等。

收集患儿信息，包括性别、手术年龄、CS类型、主要带养者学历、术后首次及末次GDS的DQ评分及评估时年龄、康复干预起始年龄、康复干预总时长、随访时间等。

采用SPSS 22.0进行统计学分析。对于性别、颅缝早闭类型、主要带养者学历等计数资料采用χ²检验或者Fisher精确概率法进行组间比较。手术年龄、康复干预起始年龄、康复干预总时长等计量资料采用M(Q₁, Q₃)表示，组间比较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采取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发育障碍患儿手术后康复干预效果的影响因素。P < 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本研究共纳入41例患儿，其中单颅缝早闭30例、多颅缝早闭11例。41例CS患儿中，效果欠佳组与效果效良好组在性别、主要带养人学历、颅缝早闭类型、手术年龄、手术后首次及末次GDS评估年龄、随访时间上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术后首次DQ值、康复干预起始年龄、康复干预总时长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见表 1。

表 1 Table 1

表 1 两组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发育障碍行手术后康复干预治疗患儿的基本资料及单因素分析结果 Table 1 Basic profiles and univariate factor analysis of postoperative rehabilitative intervention for CS plus neurodevelopmental disorders

表 1 两组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发育障碍行手术后康复干预治疗患儿的基本资料及单因素分析结果 Table 1 Basic profiles and univariate factor analysis of postoperative rehabilitative intervention for CS plus neurodevelopmental disorders 分组 性别(例) 主要带养人学历(例) 颅缝早闭的类型(例) 手术年龄 [M(Q1，Q3), 月] 男 女 大专及以上学历 高中及以下学历 单颅缝早闭型 多颅缝早闭型 效果欠佳组(n=14) 11 3 3 11 12 2 17.00(7.75，31.50) 效果良好组(n=27) 21 6 10 17 18 9 12.00(6.00，17.00) χ2/Z值 χ2=1.000 χ2=0.257 χ2=0.275 Z=-1.610 P值 0.640 0.257 0.177 0.107 分组 术后首次GDS评估年龄 [M(Q1，Q3), 月] 术后末次GDS评估年龄 [M(Q1，Q3), 月] 随访时间 [M(Q1，Q3), 月] 术后首次DQ值 [M(Q1，Q3), 月] 康复干预起始年龄 [M(Q1，Q3), 月] 康复干预的总时长 [M(Q1，Q3), 月] 效果良好组(n=14) 20.00 (10.50，33.00) 54.50 (39.50，60.00) 29.00 (19.00，38.25) 44.50 (18.75，62.25) 28.00 (17.5，36.75) 7.50 (2.50，12.75) 效果欠佳组(n=27) 14.00 (8.00，18.00) 46.00 (32.00，55.00) 34.00 (21.00，39.00) 69.00 (62.00，78.00) 14.00 (9.00，18.00) 14.00 (12.00，18.00) χ2/Z值 Z=-1.488 Z=-1.128 Z=-0.578 Z=-3.259 Z=-3.358 Z=-2.604 P值 0.143 0.269 0.577 0.001 ＜0.001 0.008 注：GDS: 格赛尔发育诊断量表；DQ: 发育商

将单因素分析结果中P < 0.05的变量纳入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术后首次DQ值(OR=1.140，95%CI：1.044~1.246)、康复干预起始年龄(OR=0.919，95%CI：0.849~0.996)、康复干预总时长(OR=1.314，95%CI：1.016~1.698)是CS合并神经发育障碍患儿术后康复干预效果的独立影响因素(P < 0.05)。见表 2。

表 2 Table 2

表 2 影响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发育障碍患儿术后康复干预效果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Table 2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affecting factors of postoperative rehabilitative outcomes in CS children with neurodevelopmental disorders

表 2 影响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发育障碍患儿术后康复干预效果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Table 2 Mult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affecting factors of postoperative rehabilitative outcomes in CS children with neurodevelopmental disorders 因素 β值 SE值 OR值 Wald χ2值 OR值95%CI P值 术后首次DQ值 0.131 0.045 1.140 8.442 1.044~1.246 0.004 康复干预起始年龄 -0.084 0.041 0.919 4.264 0.849~0.996 0.039 康复干预总时长 0.273 0.131 1.314 4.332 1.016~1.698 0.037 注：DQ: 发育商

表 3 Table 3

表 3 不同分组情况下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功能障碍患儿DQ差值比较[M(Q1, Q3)] Table 3 Differential values of DQ among different postoperative groups based upon total duration of rehabilitative intervention and starting age of rehabilitative intervention [M(Q1, Q3)]

表 3 不同分组情况下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功能障碍患儿DQ差值比较[M(Q1, Q3)] Table 3 Differential values of DQ among different postoperative groups based upon total duration of rehabilitative intervention and starting age of rehabilitative intervention [M(Q1, Q3)] 分组 例数 DQ差值[M(Q1，Q3)] Z值 P值 根据术后首次DQ值分组 -4.110 ＜0.001   DQ≥52.5分组 30 13.00(10.75，17.25)   DQ＜52.5分组 11 0.00(-2.00，2.00) 根据康复干预总时长分组 -3.271 0.001   时长≥9.5个月组 29 13.00(10.50，17.50)   时长＜9.5个月组 12 3.00(0.25，9.00) 根据康复干预起始年龄分组 -3.95 ＜0.001   年龄≥22.5个月组 28 3.00(0.00，8.00)   年龄＜22.5个月组 13 14.00(11.25，17.75) 注：DQ: 发育商

在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中，术后首次DQ值、康复干预总时长、康复干预起始年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 < 0.05)。根据上述3个指标绘制受试者操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ROC)曲线(图 1), 其术后首次DQ值、康复干预总时长、康复干预起始年龄的ROC曲线下面积分别为0.813、0.823、0.750，cut-off值分别为52.5分(灵敏度0.936，特异度0.714)、9.5个月(灵敏度0.889，特异度0.643)、22.5个月(灵敏度0.889，特异度0.714)。

图 1 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发育障碍患儿康复干预总时长、术后首次DQ值以及康复干预起始年龄与康复干预前后DQ差值的ROC曲线图 Fig.1 ROC curve of total duration of rehabilitative intervention, first postoperative DQ, starting age of rehabilitative intervention and DQ deviation in CS children with neurodevelopmental disorders 注  为便于ROC的解读，本研究对康复干预起始年龄进行了反向转换，使其方向与阳性结局的关系一致；DQ：发育商；ROC曲线：受试者操作特征曲线

颅缝早闭除导致颅面畸形外，还可引起神经发育障碍。尽管早期手术可以一定程度上降低神经发育障碍的风险，但部分患儿术后仍然留有不同程度神经发育问题^[2]。康复干预是目前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发育障碍患儿手术后的主要治疗方法。

本研究将术后末次与首次GDS的DQ差值作为评估康复干预效果的指标，DQ是反映儿童发育水平的重要量化指标，用于判断小儿神经系统的完整性和功能成熟度，也是诊断儿童发育迟缓和智力残疾的重要依据，目前广泛应用于儿童发育障碍性疾病及脑性瘫痪等诊治中^[3]。大脑发育是一个动态且受多因素调控的过程，其可塑性是开展神经功能康复的理论基础。在围产期及幼儿期，大脑处于快速增长与广泛发育的关键期，可塑性尤其明显，Knudsen^[4]研究表明，这一时期大脑发育的特点是对环境输入敏感性较高，能更加有效地促进新神经连接的形成。在这一关键期，适宜丰富的环境刺激或者合适的康复干预可以促进大脑更加健康发育^[5]。本研究结果显示，术后康复介入时间越早，康复效果越好。另外，其他研究也有类似结论，儿童神经发育障碍性疾病及脑性瘫痪康复指南明确建议，早期诊断、早期干预有利于疾病最大程度恢复^[6]。而在年龄较长或发育非关键期，大脑可塑性较差，不同脑功能的可塑性年龄窗口存在一定差异，如Lidzba等^[7]发现如果左脑半球广泛损伤，右脑半球的语言代偿潜能可能在5岁之后已经有限，狭颅症合并神经发育障碍儿童22.5月龄前实施康复干预与22.5月龄以后相比，GDS评估DQ差值有统计学意义(P < 0.05)。此外，Wang等^[8]研究显示，对狭颅症患儿术后及时进行康复干预，有助于改善患儿心理状态和社会适应能力。

本研究发现，康复干预时间对于康复效果同样很关键。此外，神经发育障碍较轻的患儿脑部结构和神经连接相对较为完整，康复干预能够更有效地促进功能恢复，但是对于神经发育受损严重的患儿，尽管康复干预能一定程度改善其功能，但其效果有限，可能需要更长时间的强化治疗才能使神经功能有较明显的恢复。本研究结果显示，康复干预总时长大于9.5个月较小于9.5个月者效果更好。但不同神经发育严重程度需要干预多久，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本研究结果显示，术后首次DQ值≥52.5分组较 < 52.5分组康复效果更显著，提示术后神经功能障碍程度越轻，康复干预的效果越显著。狭颅症合并神经发育障碍的主要原因与基因异常密切相关，研究表明，狭颅症的风险基因与自闭症及其他神经发育障碍相关基因存在显著重叠^[9]。而在严重神经发育障碍患儿中，遗传因素常占主导地位，相关突触可塑性基因的功能受损可能显著限制康复干预的潜力。此外，此类患儿通常能力水平低和患有多种合并症，在康复训练中配合度较低，康复干预的执行能力因此受到影响，从而影响康复治疗的效果，这在其他神经发育障碍疾病中也有类似结论^[10]。本研究结果显示，实施狭颅症手术的年龄与术后康复干预治疗效果之间并无明显相关性。这一发现与既往研究结果存在一定差异，可能原因是在既往的研究中，手术年龄通常作为一个独立变量与术前和术后干预效果进行对比。

综上所述，颅缝早闭合并神经发育障碍患儿手术后神经发育程度越轻、越早实施康复干预、疗程越足，康复干预效果越好。但本研究尚存在一些不足之处，如研究设计欠完善、评价康复疗效指标较单一、样本量偏少、缺少混杂因素的分析和控制，其结果的可靠性和普适性可能受到一定限制，后续将需一步进行多中心前瞻性研究，以期为临床治疗提供更多证据。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作者贡献声明  段雅琴、刘娟负责文献检索及论文调查设计；段雅琴、刘华负责数据收集与分析及负责论文结果撰写；段雅琴、吴水华、胡继红负责论文讨论分析及对文章知识性内容进行审阅